Aug 14, 2008

难忘下雪天

当初选择在三月开始背包流浪之旅,是因为既然已经决定要走,就不想再拖拖拉拉。而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冬天。下雪的冬天。收到朋友在Lake Tekapo第一次看到下雪的兴奋简讯时,我还在南岛北部的阳光小城Nelson。两个星期后,我抵达基督城,耐心地等侯我的第一场雪。


雾气朦胧的基督城市中心早晨。


结霜的车子和调皮的路人。

某天中午下班后和朋友在市中心闲逛,空气中一如往常地飘扬着街头艺人的短笛和苏格兰风笛音符。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接着天空开始下起了不寻常的雨...我抬头望着天空发怔,心里有些迟疑:“这是...”
几秒后,我和朋友已经兴奋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喊了出来:“下雪了!下雪了!!”


佳怡说,热带国家的人看到雪总是特别感动。我刚好是其中一个。纽西兰的七月下雪天虽然没有圣诞节的佳节气氛,但是白雪纷飞的情景依然美丽。平时步行三十分钟回家的我们当天搭巴士回家,鼻子和手指都冻僵了,还是很兴奋地不停拍照。




和那一天的皑皑白雪同样难忘的,是当晚的经历。
那个时期找工处处碰壁,只勉强找到一份酒店的housekeeping工作。平均每周20小时的工作,仅足以应付开销。虽然短期内并不至于陷入经济困境,但却无法为之后的澳洲行筹旅费。所以那个时期的心情都比较沉重沮丧。当天早上仲介公司给了我一份老人院厨房助手的三小时临时工作。于是,傍晚我就踏着溶雪出门上班。

下雪后雨一直下,走在路上,冷雨和大风让人狼狈不已。原本打算提早二十分钟抵达的我,发现目的地并不如仲介公司负责人所说得那么容易找。在路上问了几个人,也打了几通电话,结果只被各种不同的指示弄得更加混乱。在打电话和找地图的当儿,我重复地脱手套,穿上,再脱下,又穿上,湿透的双手传来刺痛的感觉,而手上写着老人院地址的纸条也几乎在雨中化了。时间,在我来回尝试不同路口时不断流逝,我即将迟到。

当时唯一的感觉是冷,而心情则从慌张,焦急,无助,急躁一直转换到气愤。我并没有察觉,部分不争气的因子正在教唆着泪腺。
“真倒霉!可恶!!”
“好委屈...想哭就哭吧...”
“算了,不要再找了,我要回家...”
心里隐约有把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就在眼泪正打算混着雨水一起滑落时,我决定,我不是个软弱的人。深呼吸之后,开始冷静了下来,于是我继续找路。最后,外衣和头发滴着水的我终于找到了那间老人院。我竟然迟到了半小时,也因此被院方负责人责备。

老人院里住着大概二十位七、八十岁的老公公和老婆婆,有些甚至在吃晚餐的中途不小心就睡着了。晚餐后我负责为公公婆婆泡茶,然后收拾,洗碗。由于部分老人家行动不便,于是我也帮忙扶他们回房休息。其中一位婆婆用近乎微弱的声音,跟我说了声“谢谢”。虽然很小声,但是很诚恳。婆婆把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让我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存在的重要。看着婆婆的佝偻背影,发现我几乎忘了年轻且行动自如的自己其实拥有很多。

离开前,之前感觉不太友善的负责人跟我聊天,还请我吃甜点-杂果Pavlova。我再次穿上湿答答的外衣和帽子,告别了老人院。雨后的夜晚空气十分清新。我踏着和来时截然不同的轻快脚步走到巴士站。上车后,跟司机打过招呼,便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窗外的街道依稀还有下午那一场雪的痕迹。回味着Pavlova甜甜腻腻的味道,我知道,我已经找到了走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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