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 28, 2009

那夜,人在现场

前天凌晨12时许,我在金宝“一个马来西亚”生活营断桥学生坠河事件现场。
先看见在不间断闪烁的镁光灯前发表谈话的赞比里,
然后看见了仅约6寸厚的混凝土桥墩桩脚,
看见了黑暗中在湍急的河流中进行搜索的队伍,
当然,也看见了坐立难安、忧心忡忡的家长们。

望了望疲弱地躺在地上,隐约还有油漆味道的蓝色桥墩和掏空了的坑洞,想象刚才一定是刮起了一阵诡异的龙卷风,柱子才会应声拔地而起,泄漏了原本应该永远埋藏在土中的秘密。
又望了望坠入河中的吊桥桥身,无法想象坠河那一刻来袭的恐惧。

没有人预料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我们其实并不惊讶。
没有人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然而我们总是无能为力。
你不需要花四年念土木工程也不难发现吊桥建造工程的问题,
他即使从未熟知任何救灾工作却可轻易指出现场的纰漏。
一直都是这样,不代表就应该这样;向来没有问题,不表示永远不会有问题。
这,很难明白吗?

298名学童,22人坠河,3人溺毙。这些数据在我们有限的记忆容量里,注定将迅速被下一宗新闻的串串名字和数字所取代,剩下的,就只有当事人亲属一辈子的伤痛和遗憾。我陡然想起“切肤之痛”四个字,却不敢继续猜度那种教人无法承受的痛。

国际山庄塌公寓、登嘉楼塌体育馆、金宝塌吊桥...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遭,却永远都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们只是无助地一再被卷入漩涡成为观众,负责重复震惊、愤怒、无奈、遗忘的标准指定动作。

也许已麻木,我们却从来都不应该接受。为何我们需要降低要求?凭什么我们应该相信不会有下一次?为什么有天即使天也塌了下来,我们都只能默默地当被盖?很怕自己有朝一日会终于失去温热的心,决定冷漠以待这一切,只求置身事外。所以,我需要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一刻的感受。

四点离开时,清晨的微风使人因寒意而瑟缩。黑暗中的急流和泪流满面的父亲的画面,却一直逗留在我脑海里,迟迟不肯褪去。

Oct 7, 2009

当我、你、他,不等于我们

本来,我和玮艳最初,也是一直以来的计划,就是先在奥克兰採葡萄、买车,然后开始由北岛一路往南,途经并逐一走遍Rotorua, Bay of Plenty, Napier, Wellington, Marlborough, Nelson, Kaikoura, Christchurch...,最后停留在南岛Lake Tekapo某间启程前已经安排好的渡假屋工作三个月,接着游历南岛、结束纽西兰之行再前往澳洲....

本来,我和玮艳和慧祥计划一起闯荡北岛,而慧祥将在抵达南岛后与我和玮艳分道扬镳,前往Westport农场换宿,然后继续他一个人的旅程。

一起在Cambridge某个湖边消磨时光的三个人。


一起在那个秋天荒“废”岁月的三个人。


一起学做面包的三个人。

都说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结果,就在旅途中的起点-北岛北端,我们决定推翻这一切,因为,我和你和他,原来无法成为我们。

一辆Subaru车子坐四个人还绰绰有余,一段路却原来只需要三个人就会变得拥挤。
一开始,空气中弥漫着对于旅途上各种新奇事物的兴奋与期待。可是,旅途中的选项、想象与现实的纠葛、生活中的琐碎,慢慢地将我和你和他不同的优先次序、性格差异、磨擦与矛盾慢慢地放大、显现。然后,空气开始被一种不自在的沉默和张力所占据。嫌隙就像摊在太阳底下的裂痕,凹陷处的积水折射出耀眼的光线,让人无法避而不见。事情经过几番转折,最终,决定是,分开旅行。

既然连车子都已经联名买下了,彼此间的关系有那么恶劣,非要分开不可吗?事实上,没有。分开或继续互相拉锯,坚强与脆弱持续对抗。在内心挣扎、反复思量的时候,两个结果的各种好坏,大家都已经想得清楚。这趟旅程里,自在舒坦的心情和开心美好的回忆是谁也不想妥协的。所以,大家收起忧虑和彷徨,选择孤身上路。

作出决定、达成共识后,三人依原定计划在完成北岛北端后,南下经过奥克兰、罗托鲁亚(Rotorua),最后在盛产奇异果的Te Puke把车子转售,正式分开。那一刻,虽然对于这个决定不再犹豫,只是回想起之前一起计划的行程、一起想象过的纽西兰之旅,心里难免有点唏嘘,对于接下来的路,也多了几分迷惘、不踏实的感觉。在罗托鲁亚的最后一夜,三个人谈了很久,总算为这个组合划上完满的句号。

走过纽西兰北段公路尽头的痕迹。

很多时候,人与人的相处,沟通、谅解和缘分,缺一不可。我和你一起离开熟悉的家、一起到陌生的纽西兰人家中借宿、一起在葡萄园憋着尿工作、一起准备午餐便当也一起挨饿、一起合作杀价买二手车、一起看不到日落却看见双道彩虹、一起讨论日本人Kuma为什么那么酷、一起...,在最艰难的旅途的开始,你的陪伴,使我的步伐更加稳健,省去许多跌跌撞撞。纵使最终没办法和你一起完成纽西兰之行,感谢你,陪我走过的每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