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同伴临别依依的戏码落幕后,我们就需要面对尖锐的现实问题了:台北的房间已退,当晚的住宿未定;下一站要到哪里?乘搭哪一种交通工具?路线怎么规划?一百个问号正在等着我们。之前虽然曾约莫讨论过,但仍未有定案。有人觉得旅行时这些“哪里”,“什么时候”,“怎样”的问题很琐碎烦人,所以宁愿把所有问题交给旅行社解决,自己只负责专心观光、拍照就好。我想,这些大大小小的麻烦都是旅行的一部分,既训练个人的组织能力和应变能力,也让我和那个地方有“服务提供者”和“消费者”以外更多的互动。
留下来的三个人所组成的,绝对是一个经典的组合。我和雪嘉自念书时期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一起旅行还是第一遭。更经典的人物当然是李松荣。我们和松小弟除了曾在不同时期参与同一个学生组织,有着一份隔代的革命情感以外,基本上认识不深。自从在纽西兰和旅伴半途因故分开旅行后,我总是很坚持合不来宁愿一个人旅行的想法。所以,行前来不及问清楚另外两人八字的我,只能暗暗祈求祖先保佑了。
摊开地图,手指胡乱一指,我们的第一站马上获得一致通过:我们决定由台北搭火车到贡寮,晃一个下午然后到宜兰过夜。至于为什么是贡寮?答案简单到因为那是附近一带唯一我们听过的地方。潜意识可能是想去碰碰运气看可不可以遇到和核电厂有关的人事物吧。
这么随便(或称乱来)的三个人,真让人担心,你可能会说。
反正我们会说华语,和当地人沟通不是问题,
反正我们有睡袋,找不到住宿问题不会太大,
反正我们有三个人,去到不好玩的地方也不至于闷死,
反正我们还年轻,错了,就当作一种人生经历。
好,就这样决定。出发吧!
火车轰隆隆隆隆隆…在我们睡得东歪西倒的时候抵达了贡寮。到站后,三人环顾四周,再相视对望,大家的额头旁几乎都要冒出三条线出来:天哪,怎么贡寮站和外面的街上加起来总共只有一个人,就是车站里值班的那位仁兄。
交换意见后,不好意思,我们决定用“鸟不生蛋”来形容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
眼下火车已远去,进无道,退无路…正当我们迷茫沮丧之际,车站外经过了一辆迷你巴士,写着“贡寮派出所”。巴士司机向我们喊道:“龙洞!”我发誓龙洞是啥米地方我们完全不知道,但是三个人立刻很有默契地背起家当拔腿就往巴士方向狂奔!
一个龙洞地质公园,两耳尽是澎湃浪声,三个傻瓜冷得发抖,四下没有其他半个人
亚洲共有22个地质公园,其中20个分布在中国,一个在伊朗,剩下的一个在…马来西亚兰卡威!在国外看见“马来西亚”,总是忍不住要和全世界报告一下。
你看见泳池的轮廓了吗?你应该看得到泳池的扶手吧?没错,晴朗的季节里,这是一个开放给公众的海中泳池。
李先生发挥“豆油”本色,现学现卖地介绍起龙洞地质公园来了。
由龙洞应该怎样回到市区火车站?问了几个当地人,得到的竟然是不一样的答案。结果我们就瑟缩躲在小小的巴士亭里候车。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风约刮越大,气温越降越低,天色也越来越黑,传说中的巴士却还是不见踪影。我们只能轮流瞎扯些傻话来抵御寒风和沉闷。不确定巴士是否真的会来,也不知道来的巴士会开往哪里。那种对于一切事物都没有概念,现在和未来完全不在掌控的感觉,本来应该是很不踏实且令人忐忑不安的,只因身边有他和她一起作伴,竟然变得好玩和值得期待了。浪迹天涯,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就在我们快要完成构思在龙洞向当地人敲门借宿的对白时,皇天不负有心人,巴士终于来了,还把我们从荒凉的龙洞带回文明迹象浓厚的福隆小镇。吃过便当,我们就继续乌龙铁路之旅下集,到宜兰去了。
历经一天的寒风和跋涉…还是觉得这便当的份量太大了一点…吧。
旅行的时候,不需要依照日常时间表,没有人会告诉你现在应该做什么。步伐变得轻盈,一切变得美好,就连小小的一个普通车站突然也值得驻足欣赏。
突然很有气质的李松荣@福隆火车站
岂有此理,同样一个地点,自己拍那么有feel的照片,却怂恿我们摆那么白痴的甫士 #*$%+?@#*
火车还没到站,再来一张
抵达宜兰时天色已黑,结果我们顺利在市区找到一间合适的旅馆,阿松更轻易地凭着附和老板“你们是来宜兰旅行的学生哦?”而获得了折扣。卸下背着一整天的大背包,让热水澡驱走疲劳,大家一起看着电视重复报道警员滥用暴力将槟榔西施过肩摔的新闻,一边回想这一天的种种趣事。一起流浪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
临睡前,再累我也没有忘记:感谢祖先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