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 12, 2009

四月天的答案

我在收拾后补选心情的同时,整理将和我一起回到路上的背包。
小心地温习被钟摆侵蚀着的回忆,直到不小心沉沉睡去。

应该结束的,暂时都告了一段落。
还没有开始的,和往常一样,有着忐忑的期待。
对的时间、人物和地点,原来不常同时出现。
很久以前听过的赵咏华,现在才明白。


高棉的微笑,是这个四月天,我的找寻。

Apr 7, 2009

武吉干当补选记

三月踏入尾声时,马来西亚同步进行了三场补选。随着武吉干当国席补选准备工作的展开,我住进了该国会选区底下的一个小镇-十八丁。这不只是一场投选递补病逝国会议员的普通补选,因为这是人民对于国阵在霹雳州夺权以及新首相纳吉的一场公投。所以,武吉干当的选民们,你们的一票,是为了全国每一个人所投的。

踏足十八丁之前,听说当地的华裔居民大部分都是潮州人。虽然自从8年前阿嫲离开后,我那口有限公司的潮州话就已经尘封甚久,但是身为一个潮州妹,我想,说一句“ka ki nang”(自己人),即使不对选情有利,起码也不会倒票吧。结果颓然发现,人家说着的是我听不太懂的北马福建话…基于部分选民听不懂华语,我只好用我破烂的南马潮州腔,说着连我自己也听不太懂的外星版福建话。经过最近几个星期的磨练,总算勉强可以用福建话正确地说出(别人听得明白,大概就算是正确吧!)“今晚”、“演讲”、“仙法师公庙”、“玄天上帝庙”、“州议员”、“补选”、“投票”…剩下的,就只好用比手划脚和手上的传单弥补了。

日晒+雨淋+狗吠是每一天不变的助选配套,上半天头上顶着艳阳逐户去派传单;中午和议员们在做家访的当儿见证天色渐渐变黑;最后在晚上群众演讲进行时迎接滂沱大雨…小芳说他绝对不能住在太平,因为这里天天下雨,而且太平人都用福建话沟通。我完全没有恐吓之意地提醒他:通常说这种话的人,在故事的结局,总是嫁给个来自太平的福建人。我重申,我完全没有恐吓之意。

十八丁镇和我家乡一样,是个渔村。除了街道上蛤壳很多,就是大街小巷里庙宇很多。渔夫出海讨生活须面对变幻莫测的天气和深沉危险的大海,尤其在很久很久以前,当科技不发达,无法协助渔民们掌握技术及天气,未知数带来恐惧,所以神明的庇佑是一种重要的心理慰藉。

我又住进陌生人的家中了。这次,是因为补选期间有个当地人主动借出屋子成为助选团的宿舍。新村内至今仍夜不闭户,是个淳朴的小世界。握住我的手,不停地说:“辛苦你们了”的小贩;想和我分享雪糕的那个只懂得说福建话的小男孩;分发传单时请我吃菠萝蜜的巫裔夫妇;扬起嘴角,告诉我他们会“贴药膏”的婆婆…点滴都是补选工作结束后我将带走的回忆。

三场补选终于进入投票日,万众期待的结果也即将出炉。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竞选期间当我呼吁公公婆婆们要“支持阿中”时,他们要我放心;叔叔阿姨告诉我,他们被骗50年已经够了;冒着雨前来聆听演讲的人群给予主讲人的呼应,久久不散;今早阿姨在进入投票站旅行选民责任前,给我肯定的笑容;印裔小弟弟手中握着的,是深绿色的气球,华裔青年电单车后飘扬着的是回教党党旗。




虽然鹿死谁手最快还有三小时才会揭晓。我知道,人民一直都与我们同在。

Mar 23, 2009

回忆激流岛(二)


在某个听得见海浪声的葡萄园,有人尝试使它令人难忘,而且成功了。


葡萄园的工作轻松但依然劳累;自己做便当可以省钱但结果同样是累。第一次领薪时,我和玮艳豁了出去,到岛上唯一的超级市场Woolworths买了红酒、龙虾和烤鸡翼来慰劳自己。微醺的我们在大树下吹着海风,听着来自英国的Jamie搞笑的倒霉二手车奇遇记故事,在拍打桌子的同时笑得东歪西倒。


有人说过,通往一个男人的心,必经之道是他的胃。这句话的精确度也许有待验证。但我在胃里装着pasta时证实,我的心,留在了那盛着粒粒米饭和暖暖热汤的碗里。


工作小休时,不知从何处来了只好奇心很重的狗,一直盯着玮艳的“独家自创防热+防晒+防紫外线装”看。


逛市集一直是我的爱好。每逢星期六的Ostend Market当然不会错过。


在二手书摊流连,最后以NZ$2交换了Agatha Christie回家。


纽西兰的贻贝(mussel)比马来西亚的大两倍,促销期间一公斤只卖NZ$0.99。我们决定放弃任何的料理方式及调味料,只让淡菜在滚烫的热水里慢慢张开口。吃下第一口,我们交换眼神,不约而同地惊呼“很好吃!”既鲜又甜且嫩的贻贝有浓浓的海水味道,是其中一种最让我怀念的纽西兰滋味。


蓝莓、奇异果、芒果、葡萄、百香果...士多啤梨苹果橙,问你点样拣?


Mexican pocket有新鲜的面包、鳄梨及蔬菜,配上激流岛生产的橄榄油。摊主身后的碳窑也是吸引顾客的重点之一。


采葡萄的工作结束时,因长期溅到葡萄汁而变得又脏又粘的鞋子,大概也可以釀出葡萄酒来了。

仔细想清楚后发现,我之所以对激流岛情有独钟,是基于一份无意中闯入桃花源的悸动,是为了这里埋藏了我在纽西兰最初的记忆,原来,也因为这不是所有人都会“到此一游”的地方。去过纽西兰的你不太可能没到过到奥克兰、基督城、皇后镇等,却未必会来到激流岛。也许正是那一份“专属”的感觉,加深了我对它的感情。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错过的顾城故事,刚好成为了我再次回到激流岛的最佳理由。

Mar 21, 2009

回忆激流岛

“你最喜欢纽西兰哪一个地方?”
这个问题在旅程当中和结束过后一再出现。
侧过头,脑海在记忆中极速往前搜索,想着想着紧抿的嘴巴不自觉地嘟起,我很认真地在想。每个地方遇到的人、经历的事、留下的回忆都各有不同,有新奇的、刺激的、搞笑的、难忘的...如果我必须给予上述的问题一个答案,我决定,我的答案是:北岛的激流岛(Waiheke Island)和南岛的尼尔逊(Nelson)。

激流岛离开奥克兰市区约35分钟船程,面积92平方公里的小岛除了周末和假日时随着涌现的游客起舞,平时总是一片宁静与平和。岛上有葡萄园、艺术家、音乐家、环保分子的足迹,还有当年选择在此隐居寻梦的中国诗人顾城。诗人所留下的故事和他的作品一样,朦胧且神秘。原以为要在小岛探寻诗人当年的事迹并不难,结果中国人口中的“顾城岛”上知道当年所发生过的小岛大事的原来并不多。

我的激流岛故事:

在蓝天下,大海旁,松树、帆船、葡萄园、沙滩共同存在。曾经有那么一秒钟,世界仿佛静止了。



缠绕着支架的除了攀藤,还有复杂的心情;悬在树上的除了葡萄,还有游子想家的心。


原来用脚踩葡萄是只在法国某些地区才保有的传统庆祝丰收仪式,原来我没有机会试试赤脚踩在满桶葡萄上的感觉。无论如何,很久很久以前看《漫步在云端》时立志要到葡萄园亲手采葡萄的心愿,总算实现了。


这辈子第一次伸出大拇指hitchike,成全我的是左边第二个身影。


来自荷兰的Mark悄悄告诉我一个他骑脚踏车环岛时无意中发现的秘密地方,说那是激流岛看日落的最佳地方。结果hitchike上山的那天落日虽然被厚厚的云遮住了,却另有更意外的惊喜。


第一次看见180º的双道彩虹,兴奋的我大呼小叫,失礼之极。我在空旷的山坡上从这里跑到那里,再从那里跑回这里,只为了手上的傻瓜相机可以留住这一刻的完整。


最后只好接受,最美好的,只能留在心中。


第一次住的背包旅舍是躲在树林里的Hekerua Lodge。由于岛上自来水十分珍贵,旅舍里有一张“节省用水10大贴士”,包括:非必要时不洗衣,洗澡时用淋浴,刷牙时用杯子盛水...最后一个则是drink beer, not water。


去年南半球的秋天,面海的Waiheke Island Hostel是游子们在遥远异乡努力生活的见证。

(待续...)

Mar 6, 2009

生日快乐!

这一天,已经再次到来。

2008年3月8日。这一天,谁忘得了呢?对于马来西亚政治海啸及往后的一年,我的参与是跳跃性的。但是没关系,因为身边的人常常会聊起308。大家比手划脚、眉飞色舞地交换彼此的故事,弥补了我缺席的那段空白。他们眼中飞扬的神采告诉我,他们以曾经参与这一役为荣。我绝对没有怀疑,同样的故事要任何一个人再重复178次,他们还是会说得同样起劲。毕竟,这是我们以后要给子子孙孙流传的马来西亚故事。

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对我说“308又怎样,政治海啸又怎样?马来西亚现在还不是一样?”不难感受到对方的落寞及无奈。我也见过许多人因为308过后的发展和期待中有落差而闷闷不乐。我想告诉每一双失落的眼眸,我是这样想的:民主和改革,并不是你终于有勇气投下改变的一票,然后就功德圆满,大家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我们都知道,不该相信童话。当你的候选人力竭声嘶地告诉你:人民不是五年一次的老板!你点头如捣蒜。那么,你就不应该以为,民主是五年一次的事情。

对我来说,308的意义不在于身边很多朋友一夜之间变成Y.B.,也不在于民联意外地执政五州。一直很记得大一那年,我不解地问学长:“既然权力使人腐败,就算我选择了改变,但是新的掌权者也会有腐败的一天啊...”有些当初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的我懂了。所以我知道健全的制度的重要性,也看见政党轮替的迫切性。

308对于马来西亚人的意义,是多年来暗暗不满而又选择默默承受的我们,第一次意识到,我们的力量可以带来改变,哪怕对抗的是笼罩了我们51年的黑影;这是我们第一次感受到,我们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不要下一代重复我们的过去;第一次终于敢去梦想,肯去相信,这个国家有朝一日会终于公正、终于民主。和运动、旅行一样,这样的实质经验是一种信心的储存,提供我们继续前进的力量。这是民主改革路上一次重要的经验。

只是,308过后的你已经将改革的事、国家的事和未来的事悉数委托给政治和政治人物了吗?
政治海啸除了改变马来西亚的政治版图,还有呢?人们的思想枷锁怎样了?
当你不同意长辈的言论时,你还是选择沉默,就因为他是你的长辈吗?
当政府推行的政策令你不满,你已经冲破了走上街头表达心声的障碍了吗?
当犯罪率又再攀升时,你还是认为外劳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吗?
当小孩不听话的时候,你顺口说出的还是:“等下叫印度人来抓你”吗?
当霹雳政变事件扰攘近一个月,你除了感觉政治黑暗、霹雳混乱,还有知道什么是黄火焰树,你有看见一场以民主之名的斗争吗?

去年,在地底下酝酿多时的一颗小种子,终于在土壤和水份的滋养下开始萌芽,缓缓探头寻找阳光。相较起用51年编织成的黑影,小种子不堪一击。
我们会牵手筑起一道围墙,坚决不让黑暗践踏这小小的幼苗。
我们的未来,你看见了吗?坚定地走下去吧!因为,路就在前方。

Feb 27, 2009

我等我在

期待再期待,
存在,是为了等待?

等待,夹杂着期盼,却还有无力感。
等待飘扬的尘埃终于落定,涟漪渐渐散去;
等待你的回复,终止得不到回应的忐忑;
等待约定的重逢,交换别离后的故事;
等待属于诗人的季节,再次走在充满惊喜的路上。

期待,所以存在。

Feb 22, 2009

我们都是Number ONE

离开马来西亚前,亲戚朋友们都半开玩笑地叮嘱我:“记得多吃点饭,到了纽西兰可能就没白饭吃啰”。虽然深知不至于“没饭吃”那么严重,可是白饭确实不是西餐的主食,况且我将离家半年之久...所以带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心情,那个时期的我确实有在很认真地 “多吃点饭”。

你应该和我一样,从来没有想过,我在纽西兰后的第一餐晚餐,竟然就是我深怕失之交臂的白饭(!),外加烤辣椒鸡和酸瓜。第一句谢谢,要给我在纽西兰的第一个朋友兼第一位沙发主人-Rudy。他除了收留我和玮艳,还特地在工作时间溜到机场接我们,当晚也为我们准备晚餐。面对陌生的国度和环境,加上身处一个陌生人的家,略带忐忑的心情是在第一晚的饭桌上开始舒缓的。
看到白饭那一刻心中油然而生的惊喜及感动,让我必须承认-我是“饭桶”。

2006年德国世界杯期间,Rudy和朋友到欧洲旅行,通过借宿网站亲身体验了“向陌生人借宿”这个有点别扭的概念,同时立志要“pay it forward”。他的欧洲之旅,为我们的相遇埋下了故事引子。有趣的是,我们都是彼此的第一次:第一次当客人的我们和第一次当主人的他。

Rudy出生在新加坡,是一名中印混血儿。十七岁那年,一家四口之所以移民到纽西兰,是因为父母有感新加坡生活压力大,而且孩子在激烈的学业竞争下无法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科系。目前Rudy是一名电子工程师,任职于纽西兰著名的家庭电器公司Fisher&Paykel。在新加坡长大的他口味和我们相近,所以白饭和辛辣的食物出现在饭桌的频率相当高。

两房式的屋子表现着Rudy对“家”的概念。漆上淡橙色的外墙有玫瑰在一旁争艳;摆满各种工具的车房仿佛随时可以装组出任何可能。黑白两色的家居,只好由倚在墙角的吉他和桌上来自不同国家的水果来点缀。站在厨房窗口外的是柠檬树和李子树;而大门旁的楼梯连接的是适合瞭望的天台。屋子旁边增建了一间独立的小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推开房门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形容词。三张单人床、茶几、浴室、冰箱、电视、餐具...这其实就是间小小的家,也是我们在纽西兰首五天的家。

一心准备要睡沙发,结果竟然可以有自己的单人床和暖暖的被单。

纽西兰人的那份悠闲,我是最先从Rudy身上感染到的。独居的他平常晚上都会自己做饭。放工回家换上便服短裤,第一件事就是播放音乐,然后一边喝着冰冻的啤酒,一边和我们聊天,并准备简单的晚餐。晚餐后,大家就吃着雪糕天南地北,通常十点左右就是一天的结束。周日忙着上班,星期五晚上和朋友出去Happy Hour,夏天则忙着BBQ。生活虽然平淡,但轻松惬意。有次我们聊到纽西兰人生活都很悠闲,大家好像都不太拼博,Rudy笑笑说:“可能大家觉得再辛苦工作,还是会被抽重税,那倒不如把时间留下来,好好享受生活”。(根据纽西兰的税务条例,年薪介于四至七万纽币的Rudy,所付的个人所得税税率高达33%。就连一介外劳如区区在下也得缴付21%的所得税)

话说Rudy有个表哥在某大企业任高职,待遇优渥,事业有成,是许多人羡慕的对象。表哥永远都那么忙碌,一直在跟时间赛跑,工作所需经常到外国公干。这样的生活过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表哥早上一觉醒来,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一阵莫名的恐惧和悲凉来袭,他发现自己在追逐事业的同时,一直都把家庭和健康都摆在一旁。得到许多人羡慕的名和利的同时,却也许失去了更多。表哥的故事给了Rudy不小的启示。“所以呐,我觉得有理想应该去追逐,但是做人最重要的,还是要开心”,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微笑着对我说。


投桃报李为Rudy准备的中式晚餐:ABC汤、清炒西兰花和番茄蛋。



践行的那一晚,Rudy为我们准备了五分熟的纽西兰牛扒。纽西兰牛肉鲜美多汁,果然不是盖的。Mooow......(牛大哥表示同意)

离开奥克兰三个星期后,我们结束葡萄园的工作和北岛北端的旅行,再次回到奥克兰。这次,我们特地到奥克兰鱼市场买了生蚝和三文鱼,去探望这位奥克兰的朋友。第二天,我们再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他说再见。临走前,我回过头微笑着向Rudy挥手,同时想起一个月前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甲乙丙丁的有趣事实。茫茫人海中,我的“陌生人”名单内从今以后就少了一个名字。陌生人,原来就是你还未认识的朋友。

第一次借宿经历的正面经验,是我更热衷于通过这个方式认识纽西兰的主要原因。旅程结束后仔细数算,六个月当中我一共在12个陌生人的家中度过了35天。纽西兰人的善意,也从我第一个接触的Rudy,到最后一个James,在这趟打工之旅中,从来不曾缺席。

每当变幻时

世事如棋,局局新。
2009年政变这一局,
注定会流传在霹雳州历史的河流里。
握紧拳头凝在半空中的你的手,
高举“还政于民”布条的他的手,
点燃烛光悼念民主的我们的手。
信念与坚持,透过每一双手在传递。

一切,还在继续。
没人能够预知结果,
肯定的是,我们的未来,要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Feb 1, 2009

新年快乐!


锣鼓停住时,咚锵就静止了;
恭喜远走后,红色便褪下吧;
假期结束,一切,重新开始吗?

小时候的我有“新年后忧郁症”。童年时期三个感情很好的表妹都分别住在不同的地方,通常只有新年或学校假期时才有机会聚在一起。遗憾的是,再长的假期也有结束的时候。每当大家开始一一离去,热闹终究回归平静时,那个没办法抽离放假心情的我,总是默默地和大家挥手道别,然后偷偷地躲在枕头下哭一整个下午,再闷闷不乐好几天,心情才能慢慢平复。长大后,依然无法坦然地面对人生中的悲欢离合,甚至连如何隐藏悲伤也没学会。
“就这样吧”,我总是这样想。

新年,一年又一年。每年都是同样的团圆饭、拜年、聚会、吃喝玩乐...今年的新年可能跟十年前的新年也没什么两样。但是每年倒数新年来临那份期待的心情,我总是乐此不疲。尤其是离家念书、工作,开始经历人生的不完满,开始懂得人生的游戏规则后,更加珍惜新年一家团聚的时刻,以及和老朋友的那一份共同回忆及默契。

一样的旧同学聚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了不一样的话题。当中有人离队,去寻找传说中的幸福;有人远走他乡,为了理想和未来打拼;有的却即使在街上碰见,也已经无法认出对方了。
我们还是以前的我们,我们,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

今年新年比较不一样的,是身边多了几个Q版的姐姐、表姐和表弟,或牙牙学语,或蹦蹦跳跳。我们怀里抱着,手中牵着的小朋友,是飘洋过海的祖父辈在这片土地土生土长的第三代了。看着这班小瓜,我们笑着发现阳阳长得和公公一个模样,卉卉的轮廓有妈妈的影子...以前和我一起爬树,一起打架的同辈,现在已经成了小朋友们口中的“爸爸”和“妈妈”,走向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很多年前,小虎队唱过“我们,都已经长大...”。眼前这几个天真无邪的小脸蛋,让我真切地体会到,当年的我们,真的都已经长大了。

月历的第一张已经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了。
是时侯好好整理自己,好好努力。
今年元旦,给自己订下了三个目标。它们都应该符合管理学原理-目标具体明确、既可能实现又有一定的挑战性、可以检验成效。我还有333天可以“牛”转乾坤。

愿你平安、健康、快乐。
新年快乐!

Jan 3, 2009

只爱陌生人

因为不熟悉,所以一切都新奇有趣。
放下了牵挂,步伐不期然变得轻盈。
转换了身份,原来会有更多的勇气。

在纽西兰和澳洲的七个月半当中,有三个月的时间我都住在陌生人家里。
那是因为启程之前的一月份,无意中发现的借宿网站-Couchsurfing
一直内向寡言,却近乎作弄自己地重复把自己安置在不熟悉的环境里。
明明是个胆小鬼,却一再闯进陌生的版图里,测试着自己的底线。
单凭别人的留言评语,就决定到一个陌生人家中留宿,或者就如我其中一位Couchsurfing host所说:“Couchsurfing通常是脑筋有点问题的人才会参加的吧!”
朋友的劝告和提醒我都听进去了,也不是完全没有犹豫或担心的。
无论如何,凭着沙发网站的安全功能和一点点的冒险精神,我最后还是顺利完成了这个沙发之旅。

一路上,在不同时候,带着不同心情,到不同的陌生人家中。日子久了感受更深,这个网站的意义不在于替你省下住宿费用,或从当地人获得更多旅游资讯。当每一道陌生人的家门打开时,我记住他们的笑容,感受他们的善意,分享他们的故事,也为愿意对陌生人伸出双手的他们有深深的感激。


一间屋子,两位主人,却同时收留了九个背包客,Stu的家是我住过最热闹的屋子。这天晚上负责晚餐的是大马帮,Nasi Pattaya和咖喱鸡就是我们的作品。
左起:Peter(德国)、慧祥(大马)、Stu(纽西兰)、我和玮艳(大马)。


在Cambridge的沙发主人Carol为到Waitomo Cave游玩的我们准备午餐便当。无微不至的她是大家的Kiwi Mama。


在基督城时睡过四晚的沙发。桌上有沙发主人John替当时感冒的我准备的药和喉糖。

Participate in creating a better world, one couch at a time,这是Couchsurfing的口号。我常常在想,其实对他们来说,我除了陌生人,什么也不是,然而他们却愿意敞开大门,选择相信前来敲门的我们,给正在异乡流浪的人们行个方便,让在旅途中的人有个停歇的地方。毕竟,这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想象和接受的。除了认识到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这种慷慨热情和互助精神,更为我们身处的物质与功利社会里提供暖意,让亲身体验的人看见人性的光明面,重拾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信心。
每次离开时我都忍不住会想:“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人!”。
能够做出这样的结论,真好!

很开心可以半途脱序参与这些沙发主人的人生,虽然就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天。
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面,却让我们更加珍惜两条平行线这唯一一次的交集。
而从他们那里获得的好意,将会被继续流传下去。
我正在等待,下一个陌生人的出现。

Dec 30, 2008

一起走过的日子

根据我和同伴玮艳的规划,抵达纽西兰后的第一个星期,我们将在奥克兰办理手续、收集资料,还有游玩,直到第二个星期再搭船到Waiheke Island葡萄园等待开工。

第一个星期,我们忙着申请银行户口、税务局户口、购买电话卡、青年旅舍会员卡、到二手车卖场看车。除了天空塔,也去了奥克兰大学、Albert Park、伊甸山、博物馆、鱼市场、乘帆船出海..

根据纽西兰移民局的规定,持打工旅游签证到纽西兰的马来西亚公民须拥有至少NZ$2200(包括现金和信用卡)。未开始工作的那个星期,虽然到处游玩十分惬意,但是忙着申请这个,购买那个的当儿,每天看回自己当天的开销记录,数算着银行内存款还剩多少时,总是有种莫名的心惊胆颤。

交通、入门门票等开销没办法减低,要省钱,就只好从三餐下手了。还记得刚抵达纽西兰的那个下午,看着餐牌上的食物列表,我关心的,其实只有价钱。每每看到价钱,心里总是自然地换算马币。一份番茄火腿三文治NZ$6...那么6..乘以2.6(当时的兑换率)就等于..等于..RM15.6..啊...什么来着?!玻璃柜台后面那份巴掌大的三文治要RM15.6?我的妈呀...突然一阵晕眩..结果,钱币换算-惊讶得张大口-提醒自己不要那么失礼-闭上呈“O”形的嘴巴..花了几分钟,扰攘了一阵,最后终于选定认为最物有所值的食物,然后才老老实实地忍痛付钱。心里暗忖,这样下去我微薄的积蓄应该很快就会花光了...吧?!够力...

奥克兰某家亚洲小贩中心的蛋包饭叫价NZ$6,算是相当价廉物美的一餐了。

第一餐,我们开导自己,纽西兰的物价比马来西亚高是事实,忘记价钱,吃得开心点吧!
第二餐,我们激励自己,等到下星期开始工作后就会有收入,不必再担心经济问题!
但是,“换算马币-惊讶得张大口-提醒自己不要那么失礼-闭上呈“O”形的嘴巴”的四部曲还是继续发生,尤其是当我们来到奥克兰市区后。
所以,第三餐的时候,我们只好警告自己:换算个大头鬼!再这样下去就不必吃饭了啦!
好吧,结果我们终于在自己的恐吓下,开始对纽西兰的物价..麻木了。

话说某天我们在市中心的Subway快餐店发现了一个好康头:Summer Saver六寸面包三文治只卖NZ$3.9,促销期有效至3月31日!马来西亚也有Subway快餐店,但是我从来没有推门进去的冲动。只记得念书时,Menu Planning课的老师提过Subway,说这是一间在外国相当受欢迎,而且食物比较健康的快餐店。


六寸的蜜糖大麦面包,由六片火腿、生菜、番茄、酸瓜、洋葱、乳酪、橄榄、辣椒、胡椒粉、蛋黄酱和千层酱组成。面包是热腾腾的,蔬菜是新鲜爽脆的。这是一份富含碳水化合物、蛋白质、维生素的三文治,卖相吸引,口感绝佳,美味但不油腻,绝对能提供您一餐所需要的均衡营养,当然最重要的是...便宜!!

所以,我们在奥克兰的日子里,总是毫不犹疑地推开Subway的大门,然后再不厌其烦地告诉侍应,我们当天想要的是什么面包,什么配料和什么酱料。后来在葡萄园工作时认识了来自香港的达华,知道原来他也和我们同一时期来到奥克兰,而且同样有过没有收入但不断花钱的恐慌期。在奥克兰市区闲逛时他也同样发现了Subway的Summer Saver促销。唯一不同的是,他比我们从这项促销获益更多,因为这个极端的达华兄为了省钱,竟然曾经试过一整个星期天天都只吃Subway三文治!

后来的后来,我们开始工作,有了收入,而且也有能力购买比较“奢侈”的食物,但是每当回想起刚到奥克兰的时候,想起曾经和我一起吃Subway三文治的玮艳和达华,或者经过Subway快餐店时,我都会会心一笑。
为一起走过的那段日子。

Dec 18, 2008

纽西兰初体验

我的纽西兰之旅,是从奥克兰(Auckland)开始的。
长白云之乡的四百万人口当中,奥克兰竟然不客气地包办了四分之一。欧洲移民、太平洋岛民、亚洲人、毛利人等等每日游走在这座风帆之都,共同堆砌了一个多元文化的社会。作为纽西兰的工商贸易中心,奥克兰同时也拥有超过300座的公园,并在2007年的世界最佳居住城市评选中排名第五。

一半内陆城镇,一半海边城镇的地理环境,为她的个性写下伏笔。所以,繁忙都市脚步的急促和码头喝咖啡看海的悠闲;办公室响不停的电话声和海边赤脚小孩的嬉笑声,一直都毗邻而居,且相安无事。

五个小时的时差使我在纽西兰的最初几天总是精神恍惚、昏昏欲睡...
所以,在我清醒过来之前,你只好先透过我的镜头,去看看我所认识的奥克兰了。
就这么决定!

328m的天空塔(Sky City)是南半球最高的建筑物,也是让人不那么容易迷路的奥克兰著名地标。


呢位兄台,有事慢慢商量,你千祈唔好咁睇唔开呀喂!(广东话)


结果Rose没有jump,倒是Jack,二话不说,jump了。


仿佛只需稍微移动手指,路上汽车就会变成棋子,进退都由我来决定。


据说奥克兰是世界上人口拥有船只比率最高的城市。为纽西兰赢得北京奥运风帆金牌的Ashley Tom正来自奥克兰。


我必须诚实相告,站上玻璃那一刻,双脚竟然出现短暂的酥软麻痹感觉。


亲身体验证实,玻璃和水泥一样坚固的说法..嗯..应该没有车大炮..呱...


走在奥克兰大学校园里,看着穿短裤拖鞋上课的学生,不禁想起母校博大实施的学生衣着规范。在2008年泰晤士报世界大学排名中名列第320的博大,还需认真地向排名第65的奥克兰大学讨教什么是校园民主、学生自治。


这位叔叔悠游自在地躺在人来车往的路边草地上晒太阳,真是“欢喜就好”(福建话)。


哪家公司打算在纽西兰拍牛奶广告的话,在下极力推荐伊甸山(Mt. Eden)上这几位很有camera face的牛大哥。

Dec 14, 2008

结束还是开始

是时候离开了。
我一再警告自己:不准哭。我不想妈妈认为我还是那个懵懂且迷糊的孩子。我想告诉他,我已经长大了。除了可以照顾自己,我还已经准备好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并面对一切可以或无法预见的难题。虽然,最后妈妈对我说“要好好照顾自己”时,曾有几秒的哽咽,但是,眼泪总算缺席了。离别,原来没有想象中的伤感。

打开一个抽屉,我把所有属于进行式的感觉、情绪、记忆…仔细端详一遍,然后一一搁放在里面,并整齐排列。我试图把过去和现在,暂时隔绝在门外。仿佛,属于这里的一切都可以随着我轻推关上抽屉的举动,好好地被收藏,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一个单手的动作,就那么简单。就让一切暂时定格、暂时静止吧!等待回来之时再次打开。

缺席了那一次令人屏住呼吸的计票夜的我,在举国情绪沸腾的时刻,静静地越过长堤,踏上飞往纽西兰的班机,也踏上我的打工旅游之旅。陪着我的,除了一同出发的一位朋友,就只有我的背包。那是一个里面住着厚厚的毛衣、暖暖的围巾、小小的勇气和大大的梦想的蓝色背包。

那个从极度兴奋到完全沉静的转换过程,不到24小时;那种从极度兴奋转换到完全沉静的感觉,和我后来回来时的感觉一样,错乱且诡异。脑袋负荷不了有点极端的情绪转变而变得有些呆滞。剩余的兴奋、淡淡的离愁和终于启程的期待,一起混合在胃里,无法消化。夜班的飞机上很静很静,脑海内却其实一片喧哗嘈杂,无法静下来整理思绪。

我并没有察觉到十一个小时的流逝。我只知道,然后,突然间,我就抵达了奥克兰。通过海关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海关人员也比想象中亲切。虽然感觉还是有些恍惚,但是,护照上的盖章、手中的旅游手册、路上的指示牌都再再跟我确定,我已经到了纽西兰。

或者说,我终于到了纽西兰。

Dec 9, 2008

从这里开始

这当然不是颁奖典礼,我也不是在发表得奖感言。可是开始说故事前,我想认真地感谢一些人。我要感谢我的爸爸妈妈、家人、战友、朋友、旧同事、旧同学、旧屋友。当然还有这个你,以及每个他。谢谢从开始到现在你们给过我的支持、鼓励、陪伴和祝福。路,要靠自己走出来,而这些支持、鼓励、陪伴和祝福就是坚持到底的力量。

我需要不止一些的耐性,因为完整的故事,要从2007年8月30日说起。
那一天,我在机场用力地挥手,认真地说再见,送别了一个好朋友。不太确定离开的沉重滋味,也不甚明了放弃熟悉的那种忐忑。只知道那天晚上,眼眶曾经温热。那是为找到方向的她开心,是被追逐梦想的勇气感动,更是若有所失的黯然。
那个晚上,想了很多,很多。我知道,我想要改变。

看到那年叙别会的五人,才发觉今天的我们的不一样。

后来,偶然发现为期半年的纽西兰打工旅游计划(Working Holiday Scheme),心中有了答案。于是2007年9月的我,决定了自己2008年3月的去向。一个想法可以潜伏在心里很久很久,然而作出一个决定往往只需要一分钟,还有一份勇气。一个总是犹豫不决的人,竟然在一瞬间下定决心,而且坚定得连自己都不相信。我为我还能令自己感到惊讶而开心。

挣扎了好几个星期,辞职信终于在平安夜的时候递了上去。我试图让自己明白,“再见”始终要从我口中说出,不管我再拖多久,不管我有多不想面对离别的场面。就这样,我毕业后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开始倒数结束。我会怀念工作不开心时可以耍赖的日子;我还一直为八个人的办公室内竟然有两个人和我同月同日生日感到不可思议;我想跟送我《情书》的同事说:我准备飞翔了。我只是没想过,离开的决定,让两个人红了眼眶。

离开马来西亚前的那个月,我在忙着道别,和全国大选。
因为离开在即,所以和很多人见了面,因为我们要说“再见”。吊诡的是,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彼此忙着忙,忙着盲,反而可能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人生,总就是这么讽刺。我明白,也接受。所以临别见到的每个人和说的每句“再见”,对我都同样重要。


我们曾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在分开后变得更靠近。左边的凯文最近背起背包,走在神州大地。这一刻的他会是在香格里拉,还是西双版纳呢?


当我们同在一起,那是因为新年,也因为我就快离开。感谢主人家宝琳和仲顺!

九个月前,一场满地眼睛碎片的全国大选成绩,令马来西亚好像突然海阔天空。紧张地守在电视前等待选举成绩公布的那个晚上,被国营电视狠狠地耍了。十一时许的我还在听着国阵在东马大获全胜的报导,殊不知,我视线以外的人们,已经在为改变迎来的曙光而激情欢呼。

第一个为我捎来最新消息的人同时要我考虑留下。结果,已经决定的行程始终没有改变。我只好把那番话,和午夜十二点后涌进手机收件箱的祝福短讯,一并小心收藏。


待续...